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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鄭重推薦~


葛雷哥里.羅伯茲(Gregory David Roberts)


自傳式小說《項塔蘭》SHANTARAM


明年會有這部小說改編成的電影~是強尼戴普演的哦~!)


塔蘭 真的很好看~超級厚的上下兩本小說~


我買回來不到十天就看完了~


(在醫院照顧老人家的時候就看超過一半)



如果作者沒有修飾太多的話~那麼裡面的黑幫份子


大部分都很哲學,讀過不少書,也都是某種程度上的「文藝青(中)年」哦!


雖然我覺得裡面的壞人都不壞,好像沒有真正的黑暗面…


也許因為作者,已經真正的原諒,也贖了自己的罪,


所以心中充滿愛吧。


所謂的「黑暗」,在書中就像生活一樣,我覺得…反而是某些「光明」很黑暗~


但其實他寫到內心的絕望處時,是真的很絕望~


反正就是好看就對了。


 


看得我都想去孟買了~雖然我覺得那裡不會適合我(但很適合作者)


但你看完也會不自覺得很想去那個地方,


我想見普拉巴克,一個很熱情的導遊,(自比「非常優秀的孟買導遊」)


他有令人不得不屈服的陽光笑容,


雖然他常常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,


我好想見他,超想去印度認識他,


如果我的生命裡能認識他,那是多美妙的事情~


可惜……(我就不透露內容了~以免想看而還沒看書的人看到。)


看到那裡,我忍不住哭了,就好像他也是我的好朋友一樣,


我為普拉巴克哭了。


我難過很久,甚至現在寫到他,我依然非常難過。


 


我也很想認識阿布杜拉、卡拉,以及林巴巴(作者)


就好像,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一樣,也是你的朋友一樣。


(在下面的摘文「火車初體驗」你可以認識一下普拉巴克這個人。)


 


 剛才看新聞,孟買遭恐怖攻擊…


http://tw.news.yahoo.com/article/url/d/a/081127/19/1a6gq.html


這個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,因為這本書…好像我自己也去了一躺似的…


我衷心的希望~


孟買的所有人都能平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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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是博客來的摘文~一口氣轉貼三大段,給大家「聞香一下」


「流亡孟買」  「火車初體驗」 「熊抱」


「熊抱」真的滿有趣的~


摘文1 第一章 流亡孟買


摘自博客來~http://www.books.com.tw/books/series/series9789866807299-1.php



我花了很長的歲月,走過大半個世界,才真正學到什麼是愛與命運,以及我們所做的抉擇。我被拴在牆上遭受拷打時,才頓然了悟這個真諦。就在我內心發出吶喊之際,我領悟到,即使鐐銬加身,一身血汙,孤立無助,我仍是自由之身,我可以決定要痛恨拷打我的人,還是原諒他們。這聽來似乎算不了什麼;但在鐐銬加身、痛苦萬分的當下,當鐐銬是你唯一僅有的,那份自由將帶給你無限的希望。要痛恨,還是要原諒,這抉擇足以決定人一生的際遇。

就我而言,我這一生的際遇錯綜複雜,一言難盡。我曾是在海洛因中失去理想的革命份子,在犯罪中失去操守的哲學家,在重刑監獄中失去靈魂的詩人。當我翻過槍塔間的圍牆逃出監獄後,就變成我的祖國澳洲的首大通緝要犯。

幸運之神一路庇祐著我,我逃到地球另一端,印度,在那裡加入孟買黑幫。我幹起軍火走私、製造假鈔的勾當;在世界三大洲被關過、揍過、餓過、挨過刀子。我還打過仗,衝進槍林彈雨中,結果大難不死,但我身邊的人沒一個活下來——他們多半都比我優秀,就這樣糊裡糊塗葬送了性命,枉死在別人的仇恨、愛與冷漠中。

但我的故事不是從這些人開始的,也不是從孟買黑幫開始,得從我在孟買的第一天開始說起。命運將我放進那場牌局,幸運之神發的牌讓我結識了卡拉。從我凝視她綠色眼眸的那一刻起,我下起那手牌。故事就是這樣開始的,從一個女人、一個城市、一點運氣開始。

到孟買的第一天,我最先注意到的是那特殊的氣味。在我踏上孟買的第一步,在逃出監獄、覺得世界無比新奇的那一刻,有股氣味讓我既興奮又喜悅。

如今我知道,那是與仇恨相反的希望所發出的甜美氣味,令人感動的氣味;那是與愛相反的貪婪所發出的酸腐氣味,叫人透不過氣的氣味;那是眾神、惡魔、帝國、復活與腐敗的文明所散發的氣味;那是人們在這座城市中到處都會聞到的藍色海水味,是機器的冷酷金屬味。那氣味裡瀰漫著六千萬隻動物活動、睡覺與排泄的味道,其中過半是人和老鼠。那氣味透著心碎,透著生存的辛苦奮鬥,透著令人鼓起勇氣的失敗與愛。那是一萬間餐館、五千座神廟、聖祠、教堂、清真寺所發出的氣味,是一百座專賣香水、香料、焚香、新鮮花朵的市集所發出的氣味。

卡拉曾說,那是世上最糟糕的好味道。但如今,每次回到孟買,那城市給我的第一個感覺都是那氣味,撲鼻而來,告訴我已經到家了。

我注意到的第二個特色是熱。離開飛機空調機艙後,不到五分鐘,衣服一下子就濕透了。我從來沒碰過這種氣候,每吸一口氣都很吃力。後來,我才知道這種叢林汗會流個不停,因為孟買的熱是不分晝夜的濕熱。讓人透不過氣的濕度,使每個孟買人都成了兩棲動物,每次吸氣都吸進水氣。

人也是一大特色。阿薩姆人、賈特人、旁遮普人;來自拉賈斯坦、孟加拉、泰米爾納德的人;來自普西卡、科欽、科納克的人;剎帝利、婆羅門、賤民;印度教徒、穆斯林、基督教徒、佛教徒、耆那教徒、泛靈論者;白皮膚與深綠色眼睛、黃褐皮膚與黑眼睛;各式各樣的臉孔和輪廓,叫人眼花撩亂,這是印度無與倫比的美麗之所在。

在孟買數百萬人當中,又多了我一人。我走私的貨品只有一件,就是我自己,我那脆弱而遭追緝的自由。那時候我用偽造的紐西蘭護照。

從奧克蘭搭機到印度的旅途中,我在機上四處晃盪,想找合適的紐西蘭團,混入其中,結果找到一些再度前往南亞次大陸的學生。我藉故向他們請教旅行經驗和須知,和他們混得有點熟,順理成章和他們一道通關。印度官員都認為我是和那群閒散、天真的學生同行,草草檢查就放我過關。

我獨自擠出人潮,離開機場,機場外陽光迎面而來,曬得我刺痛,但脫逃的興奮感讓我樂不可支。我翻過一道又一道的牆,越過一個又一個邊界,度過一個又一個東奔西躲的晝夜。逃獄生涯到這時已將近兩年,每個白天和夜晚都在逃亡。我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,頭上是孟買熱烘烘的藍色穹蒼,內心清澈但渴望承諾,一如雨季時馬拉巴爾花園裡的早晨。

「先生!先生!」背後傳來聲音。

有隻手抓住我的手臂。我停下腳步,繃緊肌肉,準備出手,同時竭力壓下內心的恐懼。別跑!別怕!我轉過身去。

一位矮小的男人站在我前面,一身骯髒的褐色制服,拿著我的吉他。他不只是矮小,應該說是迷你,是個侏儒,大頭,五官有唐氏症那種驚嚇的愚癡神情。他把吉他一把塞給我。

「你的音樂,先生。你的音樂掉了,對不對?」

那的確是我的吉他。我馬上想到一定是在機場的行李傳送帶附近掉了。我不知道這個矮子怎麼知道那是我的。我笑笑,露出寬慰而吃驚的表情,他咧嘴而笑,臉上是令人害怕、無可挑剔的誠懇,我們通常稱之為天真。他遞上吉他,我注意到他的雙手指間有膜相連,像水鳥的蹼足。我從口袋裡抽出幾張紙鈔遞給他,他立刻移動粗腿,笨拙地後退。

「不要錢。我們是來幫忙的,先生,歡迎光臨印度!」他說,然後小步跑開,遁入人行道的人群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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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文3 第五章 火車初體驗



維多利亞火車總站有著長而平坦的邦際線月台,往外延伸,消失於金屬天空底下――那是由拱頂狀波浪頂棚構成的天空,而鴿子是那建築天空的小天使。

我在月台尾端,坐在我們的行李堆上,坐了漫長的一個小時。車站裡滿是人、行李、一捆捆的貨物、各種活的和剛死的牲畜。兩列不動的火車間,有大群人在來回打轉,普拉巴克跑進人群之中。這是我看到他第五次離開,幾分鐘後,我看到他第五次跑回來。

「拜託,普拉布,坐下來。」

「不能坐,林。」

「哦,那我們上火車。」

「也不能上火車,林。現在還不是上車的時間。」

「那……什麼時候才是上車的時間?」

「我想,就快了,不會很久。聽!仔細聽!」

廣播透過許多老舊的錐狀擴音器放大出來,帶著一種獨特的變音效果。普拉巴克聽著廣播,表情由憂慮變成極度痛苦。

「現在!現在!林!快!我們得快!你得快!」

「等一下,等一下,你剛剛叫我像個銅佛坐在這裡快一個小時,現在突然那麼急,有必要那麼急?」

「就是需要。沒時間造大佛——這位聖人得罪了。你得趕快。他來了!你得準備好。他來了!」

「誰來了?」

普拉巴克轉身望著月台遠處。不管廣播說了什麼,廣播已使群眾動了起來,他們衝向那兩列停著的火車,把行李和自己猛塞進車門和車窗。有個男子從鬧哄哄的人群中走出來,他有兩米高,肌肉結實,長而密的鬍子垂落在魁梧的胸膛上。

「他!」普拉巴克說,盯著那個巨人,神情既欽敬又畏懼。「你這就跟那個男子走,林。」

這腳夫伸出雙手到我胳肢窩下,舉起我,放到行李一邊,以免擋他的路。重達九十公斤的人,就這麼輕鬆被舉起,那種經驗叫人既窘迫又興奮。大個子把我的重背包拿到頭上頂著,普拉巴克把我推到他背後,一手抓住大個子的紅色亞麻衫。

「來,林,抓住這襯衫,」他教我。「抓緊,別放掉。鄭重地向我保證,你絕不會放掉這襯衫。」

他的表情出奇嚴肅,我點頭答應,緊抓住腳夫的襯衫。

「說出來,林!一字一字說出來,我絕不會放掉這襯衫。快!」

「噢,拜託,好吧!我絕不會放掉這襯衫。滿意了吧?」

「再見,林,」普拉巴克大叫著說,轉身跑進那混亂的人群裡。

「什麼?什麼?你要去哪裡?普拉布!普拉布!」

「好!我們走!」腳夫拖著我,每走一步都抬高他粗壯的膝蓋,把腳往外踢,在擠得叫人透不過氣的人群裡,撞開一條路。他的雙腿每一抬起、前踢,就有人倒下,被推到一旁。人群大叫、尖叫,彷彿在逃難。頭頂上的擴音器,咆哮地放送著廣播。汽笛聲、鈴聲、哨子聲持續地在哀號。

車廂門口堵著厚厚的人牆,我緊抓著腳夫,靠著他那雙所向無敵的膝蓋,跟著他擠進車廂。他不斷往前推進,到了車廂中央才停下。車廂裡擠得像沙丁魚,鬧哄哄的,我漸漸聽出一個字,像念咒文一樣一再重複,語氣堅決而痛苦萬分:Sarr…Sarr… Sarr… Sarr…Sarr…

最後我才知道那是我的腳夫發出的聲音。他極盡痛苦重複說出這個字,我卻聽不出來,因為我不習慣別人以Sir(先生)這個尊稱來稱呼我。

「先生!先生!先生!先生!」他喊叫。

我放掉他的襯衫,發現普拉巴克正伸長身子占住整條長椅。他先擠進車廂搶得座位,用雙腳纏住走道一側的扶手,雙手則抓住靠窗一側的扶手。六個男子正使出粗暴手段想把他趕走。他們扯他頭髮,打他身體,踢他,打他耳光。身陷重圍的他,毫無還手之力,但眼神與我相會之後,他痛苦扭曲的臉上綻放勝利的笑容。

我怒不可遏,把那些人推開,在他身邊坐下。那腳夫把行李丟在我們腳邊,向普拉巴克點了頭,然後左推右搡擠過人群,一路高聲叫罵到車門。

「你付多少錢雇那個人?」

「四十盧比,林。」

四十盧比。這傢伙帶著我們所有行李,衝鋒陷陣,殺進車廂,就只賺兩美元。

「沒錯,林,」普拉巴克嘆氣道。「很貴的,但這麼好的膝蓋就是貴。那傢伙的膝蓋很出名。每個膝蓋要價二十盧比,然後我們有了這好座位。」

「你沒事吧?」我問,很氣他為了我而受傷。「唉,你到底在幹什麼?我給你錢買票。我們大可以坐一等或二等車廂,像文明人一樣。我們幹嘛坐這裡?」

他看著我,大眼睛裡滿是責備與失望。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小疊紙鈔,交給我。

「這是買票找回的錢,林。如果想買一等車票,你完全可以自己來。想買票坐在舒服、空蕩蕩的車廂,你不需要孟買導遊。但如果想在維多利亞車站擠上這車廂,坐上好位置,就需要非常優秀的孟買導遊,比如我,不是嗎?」

「是啦!」我語氣軟化,但仍然氣他,因為我覺得愧疚。「但拜託,接下來的行程,別只為了讓我有個好座位,就讓自己挨打,行嗎?」

「如果非挨打不可,」他以堅定而和悅的神態跟我談起受雇條件,「我會叫得更大聲,讓你能在緊急關頭出手相救,讓我免於一身瘀青。就這麼說定?」

「成交。」我嘆氣道,火車猛然往前動了一下,慢慢駛出車站。

火車一上路,戳眼、咬人、爭吵完全停下,車廂裡一片裝腔作勢、斯文過頭的和氣。

坐我對面的男子不小心擦到我的腳。那只是輕輕碰觸,幾乎察覺不到,但那男子立即伸出右手,以指尖摸一下我的膝蓋,再摸一下他自己的胸膛,做出印度人為無意間冒犯他人而道歉的手勢。

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孟買前往印度鄉下,最初,我對他們不惜動粗搶著上車,然後突然變得那麼和氣有禮,很是惱火。如今,過了許多年後,也搭了許多趟火車後,我了解到,使蠻力動粗乃是上車所必要,一如客氣與體貼乃是確保接下來的旅程盡可能舒服所必要。了解這點,印度許多叫人費解的層面,也就豁然可解:從市政當局容忍貧民窟漫無節制擴張,到牛隻大搖大擺遊走於車陣中;從容忍乞丐出現街頭,到官僚體系紊亂無章;從寶萊塢電影唯美華麗、肆無忌憚的逃避現實,到國家人口過多,有自己的苦難和需求待處理,仍收容來自西藏、伊朗、阿富汗、非洲、孟加拉的數十萬難民。

火車匡噹匡噹行駛,穿過沉睡的夜晚,直到天邊泛著玫瑰色的黎明。在這擁擠的二等車廂度過無聲的十四小時,我學到的東西,比搭一個月的頭等車廂旅行還要多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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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文6 第十二章 熊抱




有天早上,我獨自一人坐在屋裡的桌前寫字,貧民窟的狗兒突然狂吠,讓我從工作中驚醒。早晨的金光穿過蘆葦席牆的縫隙射進來,有人在外頭疾速跑過,塵埃飛揚的光芒隨著人影而斷續閃滅。紛亂的吠叫聲和人聲聚集在屋外,鎖定我的屋門。

我拉開權充大門的薄膠合板,一隻龐然的棕熊,高高站在我面前――可怕、結實、毛茸茸的身軀塞住門口。

熊往屋門彎下身,盯著我的眼睛。那大而有靈性的眼睛,呈透明的淺黃褐色。熊咆哮著,但牠的咆哮卻教人心情平靜,比我心裡喃喃唸著的禱文還更打動人心。這熊沒有傷我之意。不知為什麼,我這麼肯定。

熊左右搖晃身子,用牠那憂傷的大眼掃視人群。我注意到牠戴了皮項圈,兩條鍊子繫在項圈上,鍊子另一頭由兩名男子持著。我這時才見到他們兩人,他們是馴熊師,身穿背心、頭巾、長褲,全身打扮藍得教人目瞪口呆,就連胸部、臉也塗成藍色。其中一人叫了我的名字。

「林先生?你是林先生。我想是吧?」他問。

熊歪著頭,好似是牠在發問。

「沒錯!」人群裡有些人大聲說。「這就是林先生!是林巴巴!」

我站在小屋門口,驚訝得說不出話。人群大笑、歡呼,一些膽子較大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前移,幾乎近到可碰到熊的位置。

「我們是你的朋友,」一人用印地語說,「替人傳信息給你。」

另一名男子從背心口袋拿出一張皺巴巴的黃色信封,高舉給我看。

「信息?」我勉強集中心思問道。

「沒錯,給你的重要信息,先生,」前一個男子說。「但首先你得履行一個承諾,我們才能給你這封信。很鄭重的承諾,你會很喜歡的承諾。」

他們用印地語講,我不熟悉vachan這個表示承諾的字。我走出小屋,終於看清楚那兩個馴熊師,他們的手臂、胸膛布滿結實的肌肉,長褲上裝飾了銀鈴、銀盤和紅、黃色的絲質流蘇。兩人都是長髮,頭髮編成雷鬼樂師那種長髮綹。

一隻手搭上我手臂,我差點跳起來。是普拉巴克。他一貫的笑臉異常開心,黑色眼睛滿是喜悅。

「我們真是有福氣,林。你總是帶給我們那麼多十足新鮮刺激的事!」

「這可不是我帶來的,普拉布。他們到底想幹什麼?」

「他們有信要給你,但交給你之前,得履行一個vachan,承諾。有個……你知道的……a catches(難關)。」

「a catches?」

「對啊,肯定。這是英文吧?Catches。那意思就像是因為和善對人而招來的小小報復,」普拉巴克開心地咧嘴而笑,抓住機會跟我解釋他的英文。

「我知道catch是什麼意思,我不知道的是他們究竟是誰?誰叫他們帶信來?」

普拉巴克用印地語連珠炮似講個不停,馴熊師頗為詳盡地回答他,群眾裡近得聽得到的人猛然放聲大笑。熊四肢著地,嗅我的腳。

「他們說什麼?」

「林,他們不願說是誰發的信。」普拉巴克說,勉強按捺住大笑。「他們接到指示,把信帶給你,不做任何解釋,還帶了個難題給你,類似要你履行承諾。」

「什麼難題?」

「哦,你得抱住那熊。你得給牠一個大大的摟抱,就像這樣。」他伸出手,緊緊抱住我,頭緊貼我胸口。群眾猛拍手叫好,兩名馴熊師尖叫,就連熊都受氣氛感染而站立,嘭嘭跺腳跳起吉格舞。

「門都沒有,」我搖頭說。

「真的啦,」普拉巴克大笑。

「Takleef nahin!」一名馴熊師大喊。沒事!「很安全。卡諾很友善。卡諾是全印度最友善的熊。卡諾喜歡人。」

他用印地語大聲下令。卡諾站得直挺挺時,馴熊師往前一跨抱住牠。熊雙掌圍住他前後搖,幾秒鐘後,馴熊師轉身,接受群眾猛烈喝采,像表演明星那樣一鞠躬。

「不行,」我再說。

「喔,別這樣,林。抱抱那隻熊,」普拉巴克懇求,而且笑得更大聲。

「我什麼熊都不抱,普拉布。」

「別這樣,林。你不想知道什麼信息嗎?說不定很重要。」

「我不在乎。」

「你說不定會喜歡那隻抱人的熊,林?」

「才不。」

「哎,那你希不希望我再給你幾個大擁抱,當作練習?」

「不,還是謝了。」

「喔,拜……託,林,拜託抱抱那隻熊,」普拉巴克鼓勵道,尋找群眾支持。我屋子附近幾條巷子擠了數百人。小孩爬上較堅固的幾間小屋頂,居高臨下觀看。

「抱抱!抱抱!抱抱!」他們哀訴,大叫。

我環顧四周,知道已別無選擇。我跨出兩步,雙手大大張開,慢慢將自己貼上卡諾的粗毛。毛底下,牠的身體出奇柔軟,幾乎是肥嘟嘟的。但粗壯的前肢全是肌肉,牠在我肩膀的高度抱住我,力氣之大不是人類所能發出,此時我了解到什麼叫做全然無助。

我耳朵緊貼著熊的胸膛,熊的嗓音在牠胸膛裡隆隆作響。我鼻孔裡滿是類似濕青苔的氣味,還有股類似新皮鞋和小孩毛毯的味道。卡諾很溫暖,牠左右搖擺身子。我緊抓住毛,跟著牠搖擺。在牠強而有力的擁抱下,我覺得自己彷彿從某個無法形容的平和之地、應許之地、崇高之地,漂浮開來,或者說落下來。

有人搖我肩膀,我張開眼,發現自己已跪下來。卡諾已放開我,已走到短巷的盡頭,在他的馴熊師和大批群眾、瘋狗的陪伴下,邁著重重的步伐緩緩走開。


「卡諾抱得你很舒服,是不是?喏,你的信。」
我走回小屋,坐在用柳條箱製成的小桌前。皺巴巴的信封套裡,是相匹配的黃色信紙。寄信者是阿布杜拉。

親愛的兄弟:
Salaam aleikum(祝你平安)。你跟我說你們會給人熊抱(bear hug)。我想那是你們國家的習俗,儘管我覺得那很奇怪,儘管我不懂,我想你在這裡一定因此很寂寞,因為孟買沒有熊。為此,我找來一隻熊給你抱。請享用。希望牠和你國家的抱抱熊差不多。我很忙,也很健康,印沙阿拉,願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兄弟。

阿布杜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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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blog.roodo.com/lucialucy/archives/7624589.html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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